兔子还是叶子

孤陋寡闻

【天夏吴敌】干杯

与酒相关的三个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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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quor/白酒

“还在里面?”吴稼琪拎着从楼下便利店买的包子和饭团回到队里,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小雷了。

 

被问话的人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她,“稼琪,你劝劝远哥。”

“我知道,你先回吧,快10点了都。”

张小雷又叹了一口气,关了灯和电脑,拿起衣服走了。

 

吴稼琪拎着东西走到夏远的办公室门口,百叶窗没关,从缝隙中间可以看到里面。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桌子上的台灯还开着,夏远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吴稼琪敲了敲玻璃,见夏远没反应,推开门走了进去。

“吃点东西吧,”她把吃的放到桌子上,“9点多了,你下午也没吃饭。”

 

夏远把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来,眼神跟随着眼前人的动作。

吴稼琪低头想把装包子的塑料袋打开让它散热,好不容易解开袋子提手系的结,一抬头却看见了夏远眼睛里的红血丝。

 

吴稼琪没说什么,她把塑料袋推到夏远面前,又轻轻地叫他名字。

夏远仍然盯着她看,直到吴稼琪叫到第三声他才如梦初醒,但好像还是恍惚,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吴稼琪朝包子怒了怒嘴,“吃饭。”

 

她在夏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今天反应慢了好几拍的夏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然而夏远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让吴稼琪心情更复杂了——他这次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吴稼琪根本没看到他做了什么,桌子上就出现了半瓶白酒。

 

夏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半瓶白酒,并把它放在了他们之间的办公桌上。

 

吴稼琪在看到这半瓶白酒的时候有无数话想说,包括劝他晚上不要喝酒了骂他没吃东西就喝酒还要不要胃了以及给他讲道理你万一喝多了现在办公室就剩我一个人没法照顾你。

但是话说出口,吴稼琪也没想到自己居然选了最没有技术含量甚至有点不着边际的一句。

“你办公室怎么会有……”

“上次和师傅一起吃饭没喝完,我们把孙铭带回来那天他说给我庆功”夏远顿了一下,“顺便套我的话,我们没喝完。代驾先把他送回去了,酒他没拿,我前几天上班拿上楼想着再给他。他喜欢喝这个酒。”夏远声音又闷又哑,吴稼琪意识到这是因为他确实很久都没有讲话了。

 

夏远把保温杯里剩的水倒到桌上的盆栽里,又打开酒瓶把酒往杯子里倒。动作的速度又恢复了之前慢半拍的状态。

吴稼琪腹诽了几秒用保温杯喝白酒是个什么奇妙的操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夏远还没停下。

她心里着急,连忙把瓶子抢过来放在夏远不好拿的电脑显示器后面。也倒掉自己保温杯里的水,把夏远杯子里的酒匀了近一半。

 

“我陪你。”

 

夏远并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酒。

 “检察院立案了,案由是渎职和包庇。”

“我听到……听到他们议论了。”

 

“我昨天去看嫂子和淘淘了,好久没见她们,淘淘长大了,小姑娘特懂事。

“钢琴盖着防尘布,淘淘给我解释说不弹琴了,不喜欢,嫂子在旁边偷偷抹眼泪,后来嫂子告诉我是因为师父在家的最后一个晚上淘淘一直在给师父弹琴,淘淘现在看见琴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小姑娘叠好的被子里夹着一本书,应该是听到我敲门匆忙塞进去的,我看到了书脊上的字,是刑法法规汇编,红皮的,注释版。”

 

吴稼琪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满都是泪水。夏远很努力地想去分辨这眼泪的缘由,到底是因为白酒太辣还是她真的哭了,但是由于他自己眼前也升起一层薄雾,所以怎么看都看不真切,也分辨不清。

 

“我第一次进咱们局的门就是师父领我进来的,是个夏天,太阳特大,他带着我们在门前的国徽下宣誓。我最近总是梦见这个画面。

“我被分到刑侦队,成了他的徒弟,他给我们这些刚毕业的新人说做警察最重要的是心里一定要有一口气,这口气千万不能泄。

“我一开始听不懂师父说的‘气’是什么意思,一年多以后我们接了一个大案,嫌疑人总比我们快一步,线索查着查着就回到原点,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我突然想到师父说的‘气’,就问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不管多困难都不能放弃。他说不是,但是也不告诉我应该是什么,说让我自己慢慢悟。

“后来时间长了,我才明白师父说的‘气’是‘正气’。从穿上这身衣服的那天起,我们要主动或者被动放弃很多东西,但是这口气却不能放。如果没了它,面对选择的时候,会犯错的。

“我想明白之后还去问师父,这些东西不是走进大学的时候就应该想明白的吗,您这是故作高深还让我悟了快三年,这多浪费时间,这么重要您应该直接告诉我的。师父却摇头,说我告诉你只能停留在理论的层面,只有你自己经历了一些案子,从实践里总结出来的感悟才会在你心里的最深处生根。和你刚入校的时候对比,现在对这个职业的理解是不是已经不太一样了。我当时只觉得师父说得对,是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了我只能感觉到却说不上来。

“从那以后我一直没敢忘记师父说的话,但是师父他却……”夏远很紧急地停了下来,随后又认命似地叹了一口气,“……师父却没绷住。”

 

吴稼琪看着桌子对面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的夏远,也想说点什么,但她只是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夏远却没注意到吴稼琪的欲言又止,他喝了一口酒,眼睛仍然盯着桌面,和刚才讲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几天局里有人议论师父,也有人议论我,但是我不怕他们说我,也不在乎他们议论,我知道我没有做错,这口气我不会泄掉,师父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

 

吴稼琪吸了吸鼻子,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碰夏远的。

“我知道的夏远,我知道。”

 

夏远有点疑惑地抬起头,吴稼琪坚定的眼神落入他的目光。

“我说过的,夏远,”,吴稼琪看进他的眼睛,“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的。”

 

 

 

Beer/啤酒

审完王柏林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从昨天王柏林下飞机开始,夏远和吴稼琪就恨不得把自己抽成陀螺,办手续整资料理思路列讯问提纲,恨不得两天之内就把王柏林送检起诉。

 

目睹了一切的经侦队员们是又敬佩又心疼,轮番上阵劝两位适当休息,劳逸结合,但都被二人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算回家肯定也睡不着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做点事”为由挡回来了。

 

于是在第一次讯问完王柏林的此刻,也就是飞机落地后的第26个小时,夏远和吴稼琪终于打算下班了。

 

但是吴稼琪并没有回家的意思,明天还要对王柏林进行第二次讯问,还是住宿舍方便一些。

夏远当然知道吴稼琪的打算,他也知道吴稼琪一旦打算回宿舍晚上肯定不会好好吃饭,于是在吴稼琪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夏远就拉上她去了楼下的烤串店。

 

这当然不是夏远一定要拉着吴稼琪去吃饭的全部原因,他太了解吴稼琪了,他知道她有话要说。

 

 

两人刚走到桌前还没落座,吴稼琪就向服务员点了五瓶啤酒。服务员带着吃惊的神情去看夏远,在得到夏远微微点头的动作后,才应了一声去取酒了。

 

正值饭点,烤串店里客人不少,服务员把开好的酒和两个玻璃杯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夏远拿起一瓶准备倒酒,吴稼琪却直接拿起另一瓶和夏远手中的那瓶碰了碰。

“祝贺我们。”

“祝贺你,稼琪,十九年了。”

 

吴稼琪却摇了摇头,“利用未公开信息交易罪的法定最高刑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追诉期十年。他零七年的时候操纵证券市场,距他偷妈妈的改组方案已经十二年了,而且九五年的时候根本没有对这件事立案,所以……没法追诉了。”

 

吴稼琪说完,眼里已经蓄满了泪。

 

“回来的飞机上,王柏林回头看我,是歉意的眼神,他想向我道歉,但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

“你看见了?”

夏远点头,他不仅看见了这一幕,他还看见了吴稼琪在美国安慰王艾琳之后若有所思的表情,向王柏林宣读逮捕令时仍然红着的眼眶,和审讯王柏林做笔录时略有颤抖的双手。

 

“我没法原谅他,夏远,我没有办法原谅王柏林。”吴稼琪用手擦掉眼泪,她是个再勇敢坚强不过的女孩子,但是对于妈妈的事情,她始终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

 

夏远从吴稼琪的对面走到她旁边坐下,像在非洲那样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又轻轻拍她的背。

“稼琪,原谅他不是你的义务,他也不值得被原谅。”夏远对吴稼琪的痛苦感同身受,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经历,他怕安慰的话太轻,所以考虑再三才又开口,“妈妈的事不能再追诉也不是你的责任,这么多年你的努力和心血妈妈肯定都看在眼里。

“稼琪,王柏林会受到惩罚的,如果他的案子公开审理,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旁听庭审。

“从今以后,王柏林这个心结你可以试着去打开它,但是一时半会解不开也没关系,你的难过和痛苦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分担。

“稼琪,以后我们还有很多的路可以走,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多的案子等着我们去办呢。”

 

吴稼琪一直静静地听夏远说,一句话也没有插。夏远讲完了,她仍然安静地趴在夏远肩上。就在夏远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太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吴稼琪开口了。

 

“夏远,周末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好。”

 

 

 

Wine/红酒

夏远今天晚上第三次摁亮手机屏幕,9点半。

 

王柏林的案件走到了送检审查起诉前的最后阶段,最近整个经侦队都在核对证据,整理卷宗。经济案件的证据很繁琐,会有大量的账户流水和交易信息,王柏林案件的证据刚整理到一半,案卷已经有八本了。

 

夏远拿起手机,又从椅子上的证据文件下面抽出外套,对桌子对面坐着的吴稼琪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吴稼琪耸耸肩,在心里暗骂经侦支队支队长夏远同志偷懒。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吴稼琪手机响了,信息是偷懒的夏远同志发来的。

“你出来。”

“在篮球场。”

“外面挺凉的,外套穿上。”

 

吴稼琪翻了个白眼,但仍然听话地抓起外套出门了,出门前还不忘问同事们要不要吃点或喝点什么,她出去买。

 

 

离篮球场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吴稼琪就看见夏远了,他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脚边还放着一大袋东西。

 

“这儿!”夏远扭头看见路灯下的吴稼琪,向她挥手示意。

“什么事啊?怎么了?干嘛啊大晚上的?看星星啊?王柏林卷宗还没整完呢!”吴稼琪连珠炮似的发问,却没抗拒夏远把她拉到长椅上坐下。

 

吴稼琪一低头,看见了夏远脚边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她爱吃的零食。她来了兴趣,又仔细瞅了一眼,发现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夏远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红酒。

 

以及一袋还没拆封的纸杯。

 

吴稼琪震撼了,比一年前夏远用保温杯喝白酒还要震撼。

 

红酒是完整的一瓶,但是已经开好了,估计是让便利店店员帮忙开的。

 

“我本来想去门口蛋糕店买个小蛋糕,但是太晚了蛋糕都卖完了。我就只能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一会儿拿上去和他们分也行你自己留着慢慢吃也行。”夏远一边说一边拆开纸杯的包装袋,让吴稼琪拿出来两个,又打开红酒瓶塞倒酒,“本来想着今天晚上请你吃顿好吃的,我餐厅都订好了,没想到又加班到这会儿了。”

“这有什么没想到,你第一天当警察啊夏远。”吴稼琪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用怼夏远的方式来缓解脸红。

 

夏远却毫不介意,他从吴稼琪手中拿过一杯倒好的红酒,主动和吴稼琪碰杯。

“Cheers!稼琪,生日快乐!”

“谢谢你啊夏远。Cheers!”

 

“稼琪,”夏远低头轻笑,又迅速压抑住自己的嘴角,他看向吴稼琪的眼睛,“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吴稼琪笑了,眼睛里倒映出天上的星光,她没有说话,却把头轻轻地靠在了夏远肩上。

 

他们一起抬头去看星空。

 

夏远拉过吴稼琪的手,“许个愿吧,稼琪。”

 

“许的什么愿?你别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嚯,说的你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那你说说,我许的什么愿。”

“我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你明明不知道!”

“我媳妇儿的愿望我当然知道!”

“谁是你媳妇儿!你不要瞎说啊夏远。”

 

夏远也没再和她呛,只是用握在一起那只手的大拇指点了点吴稼琪的手背。

“该回去了。”

“好。”

吴稼琪接过夏远的纸杯,夏远提起地上的塑料袋。

 

两人站起身,手却没有放开。

 

 

我当然知道你许了什么愿。

 

愿真爱永恒。

愿正义永远都能战胜邪恶。

也愿所有相信爱和正义的人,能永远坚持他们的信念。

 

【End】

 

 

吴稼琪:其实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感受到爱,而且便利店的红酒真的难喝死了。

夏远:?????

 

一点点题外话:

在我心里,夏远和吴稼琪对于彼此来说一直是可以互相支撑互相开解的存在,在一个人陷入困惑或者走进死胡同与自己较劲的时候,对方永远都会伸出手拉一把——或者将当事人拉出泥潭,或者将其拉出痛苦的情绪。杨建群事件的真相对于夏远以及抓住王柏林了却心愿对于吴稼琪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节点,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是一定的,所以我想写写在此时另一个人的作用,哪怕只是倾听。

 

红酒那个段子我只是单纯想看夏远和吴稼琪在忙得起飞的日子里仍然记得生活,所以写了他们在加班的晚上抽出十分钟时间坐在篮球场上看星星。

 

三个场景都是很短也很单一的片段,所以我尝试着用三种酒把它们联系起来,希望能稍微显得丰富一点【然而并没有

 

Ps. 剧中吴稼琪对肖蓉说没有办法再追诉王柏林所犯下的旧案,原因是已经过了20年的追诉期,结论当然没错,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理由是有问题的,所以文中我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写了。如果有愿意讨论这个问题的小伙伴,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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